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交换

交换

良久。

江绫平静地问:

“您希望我今晚就回孤儿院去,还是明天?”

***************

“是水希吗?”庭院里,林平站在爸爸身前,“是水希 让爸爸赶江绫走,对不对?!”

林平无法原谅自己。

竟然会犯下这种错误!

最近的日子里爸爸下班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,他怎么会没有注意,以为只是公司加班。有时他帮妈妈收拾屋子清理烟灰缸,看到里面的烟头堆积成小山般,几乎是以前半个月的烟量,可是他又怎么会也没有在意。深夜醒来,他透过房间的窗户看到爸爸在庭院里一根接一根地吸烟,似乎还有叹气声,他原本打算第二天问问爸爸发生了什么事,可是练歌上课去电视台,他竟然转眼就忘记了。

林平浑身寒冷。

是他的错,他应该在一切发生之前就察觉到,想出挽救的方法!可是他处在安逸之中太久,竟然对所有迹象都傻瓜般浑浑噩噩。

没有月光的黑夜。

爸爸脸上充满痛苦的挫败感,“离开公司……就会失业……我试过了……我没有用……离开公司我什么工作也找不到……”

林平呆怔住,“江绫不离开的话,爸爸就只能失业吗?”

爸爸抱住脑袋,她胖胖的身子无力地慢慢坐到冰凉的石台上,漆黑的夜色里,那身影像一只疲惫衰老的大熊。

他凝望着这个男人。

目光里有某种不应该属于他年龄的悲伤。

“对不起……当初要不是你去拜托蓝水希 小姐……我就没有这份工作了……蓝水希 小姐如果也赶我走……我就……”爸爸的声音里似乎有哽咽,“对不起……我是没有用的人……失业……很可怕……很可怕……”

林平紧紧咬住嘴唇。

他感到嘴唇很痛。

他的喉咙也火辣辣地痛起来。

第二天清晨,林平站在蓝宅别墅的大门口,管家和女佣们恭敬地对她行礼,却告诉她昨天下午小姐已经飞去法国了。于是她拨打蓝水希的手机,十几遍,手机那端传来的却都是“对不起,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”

林平合上手机。

他坐在教室里,身边是同学们的说话笑闹声。夏天来了,树上有知了在不停地叫,透过玻璃,他看见江绫手里拿着一些表格穿过广场走向学生处的方向。

下午放学以后,她先送小梅到画室。

然后……

她又来到了欧宅别墅。

“请您转告蓝水希 ,”她对那个管家说,“如果明天之前不给我电话,那么,以后就清她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。”

“可是我联系不到小姐啊!”管家惊慌地说。只有林管家才贴身服侍小姐,他只是负责打理别墅。

林平笑了笑,眼神淡定,“您总会有办法的。”

晚饭时,江绫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了,随时可以离开这里回到孤儿院去。小梅默默吃饭,一双大眼睛哭得红肿,边吃饭边掉眼泪,泪水啪啪地滴在餐桌上。爸爸局促不安地说不用着急。江绫平静地说明天她可以自己搭公车去孤儿院,领养手续等以后再交接也不迟。

林平的手指在筷子上僵硬收紧。

孤儿院……

孤儿院里十几个孩子上下铺地睡在同一个房间,每当有糖果点心发放,孩子们就会争斗打架。在孤儿院里,没有休止地被打算收养孩子的人家挑选,没有休止地又被送回来,被挑中的孩子得意洋洋,被送回来的孩子被其她的孩子们嘲笑。他曾经发誓再也不要和小梅回去孤儿院,无论用什么样的方法,用什么样的手段,他也再不要回到那个地方。

而江绫平静得仿佛毫不在意,她的笑容淡淡的,眼珠也淡淡的,就好像她早巳知道结局会是怎样。

林平把鸡翅膀放到江绫碗里。

“谢谢。”

江绫的声音跟刚来那天一样,礼貌而疏远。直到晚饭结束,那只鸡翅膀还是静静躺在碗里,她动也没有动过。 ’

夜晚十点,手机音乐在林平的书桌上响起。林平低头凝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“蓝水希 ”,慢慢吸气,他让自己的心情先平静下来,再翻开手机。

“喂,我是林平。”

声音从手机的这端,遥远地,传到另一个手机那端。法国的蔷薇庄园里,蓝水希站在落地玻璃窗前,月光洒照着花园里的树木,隐约的浓绿色,如同她眸底的颜色般幽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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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亮耀眼的阳光从机场大厅的落地玻璃窗照射进来,地面的大理石映出来来往往的乘客们,广播里不停地播报各航班的情况。蓝色行李箱的轮子在大理石地面发出轻而空旷的声音。高高的机场大厅里,江绫拉着行李箱走在前面,林平背着吉她跟在身后,两个人去办各种手续,彼此矧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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